听来的是沥沥,开窗之前,帘子里已然一片清澈。沏着绿茶,任那雨把心情
淋湿,初秋的季节这难得的寂静夜,心底只剩了细雨。刚经历盛夏的心情燥热、
飘浮,连拿着笔的手也渗得出汗花,往常总在默默计算的秋来日子,终于,它还
是以这样的姿势,来了。仍是那旧模样,仍是仙子的轻盈,淅淅沥沥。
这是一夜宿缘。扬起的是好久不曾品味的泥香,让人直觉着,灵魂寻到了皈
依。如佛子所说,我们的前世,皆来自那里,尘归尘,土归土,有生之时再不得
往复。可今夜,终究还是借了这初秋新雨的宿缘再次合二为一。灵魂自由升华,
肉体也随之飘渺。好难得的升华与飘渺呵,雨雾中,一身红尘,涤去。
这是一夜迷谜。遥遥的青黛含烟沐雨,那是浣纱西子,灵动、柔柔。我可想
见山涧那片茶树林,几树新芽破萼了,幼嫩的舒展,颌尖轻翘,亲吻着天地间这
清泠的雨。山涧幽幽,百物沉缅。雨,她是长情的,徘徊间终寻回那株曾为之洗
礼的新竹,如今梃拔、青翠,这成年的「孩子」仍是那样依恋的吮吸,就连稍间
也沾满了没来得及擦去的「乳」,有小鸟在它的叶间藏躲着,怕如昔日一样,在
这丝雨中嬉闹后晾不干小小的羽翅,只得懊恼地在这林子间蹦跳。山涧,那多有
趣儿的雨夜呵,清新而活跃。我的眼,深深望去,也沉醉于这一场迷谜。
这亦是一夜清愁的,之于感性的人。诗人就倚在窗前,迷茫了眸子。他的魂
早已契入这场秋雨,天地间的一切,蒙胧的更蒙胧了。他静静的坐着,任思绪痴
痴的漫游,早已忘掉时间和一身陈旧的皮囊。也许,他的笔下,这雨就鲜活了,
如少女的唇;也许,这本就是一场宿缘,这初秋的雨,就是诗人朝夕痴念着的情
人;也许,就那恍惚间,你中有了我,我中有了你。
好美的一夜初秋雨,穿行在花蕊里、叶萼旁、竹稍间,还有诗人已燥裂的唇
边。
我,轻轻的啜,轻轻的啜。耳畔,只余淅淅、只剩沥沥。
[ 本帖最后由 没有明天 于 2009-8-17 03:5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