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上山，木然，却忘记了永恒。偶尔在这弥漫的，喧嚣得很是幸福的
国度里抬头看看那悬挂在上方，模模糊糊的天空时，色彩依旧，听得到流云的气
息——淡淡的叹息，静静的寂寞，好像一个来自寒武纪的眼神，冰冷而沧桑。
本来就不存在什么永恒，这是连山也不需要去诉说的事实，它有自己的缄默
去诉说，或许，我们还不是它的听众。小时候对山的记忆，也仅仅是那沿着铺了
石子的山路，孤单在两边的坟墓，带着经年的青苔，还有那许久岁月下来的荒芜，
那份江南水乡的颓美，让人一下子能想到了《桃花扇》去，只是如今，怕是在记
忆里，也难以寻觅了吧，忘却，是时间对人最深的惩罚，把一个人硬生生得从我
们脑海里碾碎，变得血肉模糊，然后冲刷得干干净净，哪怕一丝血肉也不肯留下，
甚至哪怕是一件事物，也是如此，摧残成了枯枝败叶，变成灰，化作风，消失得
无影无踪。去山上，以为可以看看下面的红尘，然而却发现自己依旧离那天空如
此遥远，站得再高，就能离天空更近吗，真是天真的想法，「可怜身是眼中人」，
王国维的词总是那么悲哀。
三生石，在那座山里，为了陪伴一株含羞草。
如果有前生，有来世，那么你还会过好今世么？
我想，要真的用哲学去对待人生，还是太过勉强。我们肯定不能把生死，把
名利，那荣辱放到九霄云海之上，尽管我们大多数人都知道并推崇着庄子的哲学，
尽管我们都希望尽量使自己显得特殊，但是，毕竟，蚂蚁还是蚂蚁，蚂蚁的哲学
是蚂蚁自己的哲学，就像虫子有虫子的哲学。
所以，在这条路上我们充其量也只是磕磕碰碰的跟着前面残存的，或黯淡或
熄灭的火把走下去，也无暇去顾及自己的脚下是否是一个三岔口，因为我们来不
及抉择，久而久之，也就懒得自己去判断，习惯了眼前的火光，踉跄行步还幻想
这那模糊的光明。偶尔会想到以前的亲人朋友，还有那些存在过的旧东西，模模
糊糊像老照片在陈旧的灯光下放映，会很普通的伤感一下。
「更早以前，在我还算年轻，记忆仍然鲜明的时候，我曾有几回试着想写直
子。可是当时我却一行也写不下去。我当然明白，只要能写出冒头的一行文字，
便能顺畅地将她写完，但不管怎么努力，第一行就是写不出来。一切是如此鲜明，
教我不知从何为起。这就好比说，一张画得太详细的地图有时反而派不上用场一
样。不过，现在我总算懂了。原来——我想——只有这些不完整的记忆、不完整
的思念，才能装进小说这个不完整的容器里。而且，有关直子的记忆在我脑中愈
是模糊，我便愈能了解她。我现在也想通了她叫我不要忘记她的道理了。直子当
然也知道。她知道总有一天，我脑中的记忆会渐渐褪色。也因此，她非得一再叮
咛不可。「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永远记得我这个人。」」
悲伤的氛围让人不由自主想到了村上的小说，很不愿意去想起，时光是无法
逆流了，稍稍走得快了些的人，只能独自寂寞。然而这样的旅途，越是匆忙的走，
越是满心欢喜的去收获，去拼搏，等到有一天看厌了自己滴在路上的汗水，一抬
头看的时候，那份失落，确是越加庞大，现在，才终于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就不
曾拥有什么，我看到别人笑了，哭了，摔倒了，走掉了，在回忆的镜头里自己真
的像是个旁观者般的存在，既然独立，那就不要指望那些唯心的默契，孤独就是
孤独。
三生石，守不住一个承诺，只能让它在小小有些倾颓的坟前长满杂草。到最
后，终究只能化做一簇簇温柔的映山红，像江南女子的脸。
有些时候，我们对于生命索取得实在太多，就连通向死亡的道路上，也不忘
攫取路边的花儿，想用来挡住死神的镰刀。
未来的日子还长，我试着告诉ANDY，可是，或许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呢，或许
明天，我就要以某种我暂时不知道的方式离开这个人世呢，那样也未免太匆忙了
些，常常想到如果明天我就死了，那我的今天会怎么过，是去干洗店最后洗一次
衣服，然后在广场上喂喂鸽子，享受一下秋日的阳光，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牵牵
手然后说声明天见，开车去那个常去的音像店借套希区柯克的电影回家看，最后
静静的在海边等着第二天的旭日，慢慢失去意识？还是……然而毕竟我没找到那
块定得下三生的石头，今天却依旧有今天的事情，哪怕是明天的事情也早已预定
好了，我们是等待出轨的火车。反倒是那些死去了的，消失在记忆里的人们，在
偶尔回望的目光里，笑得那么幸福。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
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 我姑酌彼金礨，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岗，我马玄黄。
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匆匆的走过了二十年，用一身的伤疤换来一个十年的回眸，至少，我有了回
首十年的自由，而那不经意间一直想面对的探求，却依旧寂寞的深藏在深山老林
里，如今拍拍尘土上山，却只是看到一个空空的渡口，三生石，跟我在时间的水
流里追逐嬉闹，或许，早在儿时的不经意间，在那凌乱的坟土旁，我们早就邂逅，
只是却都不曾停留，在那风筝般遥远的歌谣里面再次逐渐隐去，空留下山前一声
寂寞而苍老的叹息。
一切都在老去……
＊＊＊ ＊＊＊ ＊＊＊ ＊＊＊
降生到这个世界１９年，有１８年在迷路，还有１年留在原地思考我为什么
迷路……
你在的时候，你是一切；你不在的时候，一切是你……
You are the love of my life ……
其实我多想这样，孤独的闪动着亮光，一个人寂寞的飞过那片漆黑的夜空……
飞向没人可以寻找得到的地方，被荒草淹没也好，被潮声覆盖也好……
可不可以就这样。让我在没人知道的世界里，被时间抛向虚无……
可以……吗？
[ 本帖最后由 RachCooL 于 2009-1-18 01:5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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