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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认识的一位抗战老兵

记得是1978到79年吧，我上小学。邻居家的姥爷从云南农村老家到北京女儿家住，当时经济条件都不好，邻居家粮票不够吃，这位姥爷（我随邻居小伙伴也跟着叫姥爷）六十多岁，身材消瘦，紫红的脸膛，精神矍铄。为了不给女儿家增添负担，很快，姥爷在离家几里地的一个沟渠边开了一小块菜地。我们经常去沟渠玩水，跟姥爷也很熟识。有一天，我腿被树桩划了个血印子，很痛。姥爷看到给我揉了揉，说没关系，随后他挽起左腿裤子角，让我看他小腿，只见干瘦小腿肚好像被从一侧剌掉一块，很大一块伤疤。姥爷告诉我，这个疤是日本鬼子刺刀挑的。我充满好奇，姥爷跟我娓娓道来。
姥爷家在云南农村，家里兄弟三个，1937年底，民国政府在他的家乡征兵，他们家必需出一名壮丁，姥爷最小，上面两个哥哥大的成家，二的也定了亲，只有姥爷没负担，所以就参了军，部队是著名的滇军六十军第五旅。简单训练后参加南京保卫战，38年春天一猛子开拔到山东南部对日前线。他们是步兵连，在徐州不远的台儿庄，他们跟日军干上了，小腿上的肉就是被日本兵拼刺刀挑的。他们在哪打了半个多月，他们连长换了4个。因为小时候看电影，我问姥爷国民党当官的是不是都跑了，姥爷沉默片刻，自言自语道：打仗时候，我们的连长都是冲在最前头，所以死得也快。后来一路打一路退的，在武汉和南昌打了几场大仗，他们连从云南老家出来时近百人，现在只剩17个人，40年秋天他们接到命令回云南老家接受改编。因为姥爷腿伤就离开部队回家了。
跟姥爷聊天，感觉不到战争的残酷，他是哪样的平静的叙述战争场面，我问他战场上不怕吗？他说：要不我死，要不小日本儿死，顾不上想别的。
大概在北京住了两年，我们吃了几茬姥爷种的茄子和豆角，还有大南瓜。姥爷就回云南老家了。几年后的一天，邻居阿姨说明天要回云南老家为姥爷奔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