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gwhfls2 2009-5-6 15:04
由亡羊补牢说开去
[color=Blue][size=4] 从前有个牧场主，他有许多的羊，由于专业的欠缺和精力的不足，随着羊群
数目的增加，他无法作出有效的管理。于是他公开招标，请了一个专业牧羊人团
队来帮他放羊。
有天羊圈破了，一些羊被狼叼走了。场主找来牧羊人责问，牧羊人向主人领
了一笔「修缮费」，然后把羊圈修葺了下，尔后向牧场主邀功，理由有二，一便
是羊圈破了可能是「天灾」造成的，二便是即使牧羊人有责任，也已经弥补了，
修好了羊圈，这算功大于过。
这套逻辑本身就很有意思的，羊丢了，作为「监护人」的牧羊人要负起大部
分责任。这是常识。弥补自身疏忽造成的错误为何被算为功绩。这我们还是得从
牧羊人取得农场主的信任说起。牧羊人圈子里有很流行一种说法，叫做「功过相
抵」。这种说法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但大抵引用这种说法的，其指向的人一般都
犯了一些比较严重的错误。由此说来，这种说法大多是用来为自身找借口的。其
精髓就在于，将功绩与罪过看成可以相互抵消的同质，要求评价一个人时要「客
观全面地看待问题」。
英国保守党政论家西塞尔说过：「没有什么道德储蓄银行，让人们可以在那
里积存好事，以便在适当的时候抵消他所做的不公道德事情」。如果按「功过能
相抵」的逻辑，我们便可以推出一个更有意思的命题，那便是牧羊人今天保护了
１０只羊，明天偷了５只去卖，按这套逻辑，其还算有功，理应得到奖赏。这看
起来当然是很荒谬。
其实，对于功过问题上的看法，在不同时期，对不同人，也是不同的。首先，
在最早争取牧场主信任的过程中，于这个问题，牧羊人内部的标准还是很明确的
「功过分明」的。那些犯了一些哪怕实质上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却违反了「纪律」
的人，例如偷了一两根稻草，也会被膏层当作争取信任的祭品，被毫不留情地踢
出团队。而一旦信任被争取到了，那么「功过分明」便很容易发展成为「功过相
抵」，必要时候可以用「功大于过」这个很好的理由。因此，「功」能不能抵
「过」，又能抵多少，这都是由牧羊人自己决定的。其次，即使在「功不抵过」
的时代，我们也能发现，那些被踢出牧羊人团队的，大多是底层的人员，要么就
是负罪羊，而真正的核心却比较安全。即便如此，「功不抵过」对于牧羊人团队
膏层来说，也是一颗隐性炸弹，玩过火了，便容易烧身。为了除去这种隐患，一
旦上位，「功大于过」式的功过分成办法，便会迫不及待地成为牧羊人内部的主
流。
如今在看穿了这套有意思的前提下，若我们再退让一步，不妨承认「功可以
抵过」，那么「亡羊补牢」到底可不可以看成功绩呢？一般来说，这还是不行的。
在这个讨论中，常常容易忽略一个问题，那便是牧场主已经付给牧羊人团队
工资了，牧羊人所做的一切滞后性补救，与其说成功绩，不如说成责任更为恰当。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拿钱不做事，本身就不厚道。当然天灾可以当作借口，
但这个借口，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行不通的。
一般来说，羊受到损失了，无非两种，一则天灾，二则人祸。天灾无非便是
洪水之类，或者雷把羊圈劈燃了，这叫「无可避免之损失」。天要整你，你也没
办法。然而如今科学发达了，天灾能造成的损失，其实也有个度，超过了那个度，
则很大程度上是人为引起的，比方说羊圈偷工减料是豆腐渣工程，因此被台风吹
倒了，这就叫天灾中的人祸。
再者便是单纯的人祸，那便更好理解了，一般有两种。玩忽职守导致了损失，
这是第一层人祸。在饲料里掺化学药品，更恶劣的，和狼群里外勾结，偷了主人
的羊去卖，那么便是第二层人祸。经验告诉我们，真正单纯受天灾的打击而造成
的羊群数目损失，是不大的。而由于「天灾中的人祸」或是「单纯的人祸」引起
的损失，却容易超乎我们的想想。
在初期，牧羊人尚且可以尽责，在失职之后也能自我反省。然而随着时间的
流逝，其发现羊群的损失不仅不会给其带来应有的责罚，反而为其创造了「将功
补过」的机会，并且伴随着事后补救的，是牧场主对其失职的遗忘与「亡羊补牢」
后的奖赏。关键便在于，这种奖赏，反而比起事前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所带来的
好处更多，更会让农场主记忆深刻。那么牧羊人群体的心态，便会发生极大的改
变。不作为后的补救行为，便会成为主流。
在「亡羊补牢」的牧羊人中，我认为，大抵分三种，便称之为Ａ，Ｂ，Ｃ。
Ａ类牧羊人，这种牧羊人，本身没有什么非份之想，只不过领了工资不认真
干事捣浆糊，因此很容易被外贼趁虚而入把羊偷走，即便如此，这种牧羊人也算
三种人中，最「厚道」的一种。
Ｂ类牧羊人，这种牧羊人，属于有小偷小摸行为的，不只领了工资，在主人
拨发的粮草费建设之类费用里，还会私自克扣一些作为自己的小金库，这便造成
了诸如饲料不好，羊舍不坚固的后果，Ｂ类牧羊人管理的羊群，除了身体瘦弱外，
若不经历一些大的天灾，总归还是能生存下来的。
Ｃ类牧羊人，这种牧羊人，属于三者中最具有「胆识与魄力」的一种，其不
仅领了工钱不作为，外加还要克扣经费，其最可恶之处便在于监守自盗，与外贼
坑瀣一气偷了主人的羊卖，以此获得额外的收入。此类模样人管理下的羊群，面
临着天灾，内贼剥削与外部破坏三重威胁。
这三种牧羊人，在大多数情况下存在着递进关系的。尤其在Ｂ向Ｃ过渡的过
程，对于羊群，那便是一场灾难。而Ｂ向Ｃ的过渡存在着两个先决条件，一便是
最早提到的「功过相抵」理论，还有便是「亡羊补牢」后对于「亡羊」责任的追
究不力。
Ｂ进化到Ｃ的过程，改变最深的，便是二者对于外来灾难的态度。若说Ｂ还
只是单纯被动地接受「亡羊」之后的「补牢」，并从这一过程中获利。那么Ｃ则
是通过有预谋地为羊群引入「灾难」，为自身创造牟利的空间。这便好比是一颗
毒草，「问责不力」为其清理出了生存的土壤，「戴罪立功」为其浇入了生存的
养料。结果便是毒草越来越旺。
捞油ｓｈｕｉ也是一门门道很深的学问。这其中还存在着一个微妙的问题，
便是所引入「灾难」度的问题，灾难太大，羊群容易灭绝，或者万一把场主逼急
了，那么就不好了。灾难太小，场主播下来的修缮费就少，自己能捞到的油ｓｈ
ｕｉ，必然也是不多。捞油ｓｈｕｉ也分两种，一种是单纯地引入灾难从救灾费
里好，另外一种便是更加高明地监守自盗贩卖农场羊群，最后再参与分脏。如此
说来，这种最高明的牧羊人，拿钱不干事是第一层收入，克扣粮草建设费是第二
层收入，灾难后的救灾费是第三层，贩卖公羊是第四层，若再加上犯事不受罚反
而受赏的地五层，可以想想，其中的油ｓｈｕｉ，那是相当丰富的。
俗话说欲罢不能，有了如此甜头的牧羊人当然舍不得收手，那么羊群便陷入
了恶性循环之中。终于有时候羊群的意外损失引起了牧场主的注意，比方羊群莫
名其妙地凭空失踪，或者豆腐渣羊圈被地震震倒了，牧场主发火了，要求各说法。
那么牧羊人群体便会再次使出「弃车保帅」之策，抛出之中最无用之中之人，把
所有罪责推到其身上，作为替罪羊与被声讨的标靶。而后立刻开始「补救」工作。
之后的事情，便是如此重复罢了。
当然，有时候会遇到一切特殊的情况，比方说一个羊圈的灾难波及到了另外
一个羊圈，最终导致大规模的恶性后果，抑或是说灾难不仅伤害了羊，还可能威
胁到牧场主。这便会引起公愤，使得牧羊人不得不做出反省的姿态与尽责尽力的
承诺，另外一些位置较高的牧羊人也会被推出来承担后果。当然，认错归认错，
承诺归承诺，风气总归是不变的。平衡好事务中的一些微妙关系，羊群还能勉强
得以生存，而遇到一些罕见的天灾时，牧场主与牧羊人或许都得一起共渡难关，
因此也没有心思和精力追究之前的事情了。
可以看到，所谓亡羊补牢，便是丢了主人的羊，然后用主人的钱修补栅栏，
还能借此向主人邀功。而牧羊人本身，却不用花一分一毫。但还需要注意两点，
一便是千万不要过分自信，口子不要放太大，否则局面会失控。到时候羊都没了，
自然也就失业了。还有就是，打羊的主意也就算了，千万别拿主人的性命开玩笑，
把主人惹恼了，害惨了，大家都不好过。[/size][/color]
[[i] 本帖最后由 萍踪 于 2010-5-22 12:02 编辑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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